10年的坚持只为让学生接受美的熏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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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年8月,为积极响应国家“大学生支援西部大开发”的号召,云南艺术学院七名刚毕业的大学生作为第一批西部志愿者,从昆明经过两天20多小时的颠簸,来到云南滇西北国家级贫困县永胜。

  10年前,一行七人来到永胜;10年后,只有王成林一人,还在那里。

  不,不后悔,绝对不会后悔

  2003年8月的一天,美术系的王成林接到系里温书记的电话,告诉他国家有一个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,问他去不去,王成林说,去吧,就去找校团委樊老师报名。那时,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派到哪里,不清楚这个志愿者到底是要做什么,心里就想着,“这个志愿者为别人服务,还是蛮好的”,并且“大学毕业,那时兴冲冲的,也不管那到底是个什么,反正觉得国家不会骗人的,反正都是好的。”直到报名之后团省委培训,王成林问当时的学校部部长:“要把我派到那里去?”回答他,“到永胜”。“当时我还以为是昭通的永善”,王成林笑着说,而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将要去的地方。

  那时,王成林已经在昆明的高新开发区找到一份工作,是香港在大陆的一家设计公司,每月底薪2500元,连合同都签了。但他还是报名参加了西部志愿者,前往国家级贫困县永胜,每个月拿着600元的补贴。王成林坦言:“说实话,那个时候真没考虑这些东西,如果考虑了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”,“其实到现在为止,我从来没后悔过。”他平时跟学生上课也是这样说的,“其实人一生要赚钱的话,机会还是有的,但并不是每一个人一定要从这方面发展的。其实人生精彩的东西多了,你要知道满足、知道享受”,而他认为,享受的东西当然会有不一样,有些人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,有些人享受心灵的快乐,“有些东西不一样,并不是工资高就多么好,这种东西毕竟还是不一样的。”

  回忆起第一次到永胜的情景,王成林有些感慨,“第一次到永胜来的时候,说实话连觉都不敢睡。当时在卧铺车上,看着弯弯曲曲的山,只有拉着车顶上的门上的把手,紧紧握住,汗一直冒,就是不敢松开”,那是王成林最初的印象。他告诉记者,永胜到昆明开车要7到8个小时,主路经常有泥石流,泥石流来的时候,“路就没有了,都没有了”。说起永胜给他的第一感觉,王成林马上说:“小!”他们在永胜的第一天晚上,县里的书记告诉他们:“你们好好休息,明天我带你们去逛街。”这一行人都想,那我们好好休息吧,到时逛街逛得脚酸了。第二天大家还专门换上旅游鞋。“往东走两三百米,往西走两三百米,各个方向走个两三百米,那个书记就告诉我们,已经逛完了。”王成林笑着告诉记者。


永胜县有38万人口,居住着12个少数民族,有15个乡镇(其中7个民族乡),其中8个乡属于高寒贫瘠乡。永胜矿产资源少,经济发展滞后。它的县城所占面积不大,只需50分钟,便可以走完所有街道。

  在永胜工作三年后,有一次王成林回到艺术学院,遇到版画系系主任张鸣老师,问起近况,王成林告诉他;“在丽江永胜”,张老师当时就惊讶道:“你家不是永胜吧?”,“我记得你是曲靖的吧,曲靖那么好,人家都往好的地方跑,你怎么往山喽啰里跑?”王成林则是笑着说,“我更适合那种地方。”问王成林“你后悔过这个选择吗?”王成林想都没想,回答到:“不,不后悔,绝对不会后悔。”说完后爽朗地笑开了。

  永胜第一个大学毕业的美术老师

  03年分配工作的时候,王成林被分配到乡镇上跟公务员一起,每天接电话。一段时间后,他跟团县委书记说,“这个工作我不喜欢,让我教教书吧,让我去哪个小学或者哪里都行。”就这样,他被派到永胜一中,成了一名美术老师。在他来到永胜之前,永胜一中只有一个师专毕业的美术老师,特别是高中部,连美术课都没有,而他,更是永胜县第一位大学毕业的美术老师。

  王成林每到一个班都会问,“你们初中小学上过美术课的请举手”,然而,一个班,“不会超过十个人,不会超过十个人。”永胜县跟其他地区相比,美术教育已经算开展得比较好了,而十年前,“问同样的问题,一个班上最多有两个就不得了了。”03年,他刚接了高中部,学校连课本都没有,于是他又专门到昆明,买了一套他当时高中上美术课的课本回来,结合大学的课程,给学生们讲课。

  一年后,王成林志愿服务期结束,当时的教育局局长跟他说,你留在这里吧。于是,王成林正式成为永胜一中的老师,一留就是十年。谈到学生,他语气里掩不住的喜爱:“跟学生在一起我觉得特别开心,是不一样的感觉,跟学生打交道特别愉快,”还忍不住“炫耀”道,“你知道我的学生都叫我什么吗?他们都叫我王哥、老王,”完了还模仿学生们跟他打招呼的语气,“Hi老王”。而在这之前,王成林从来没想过以后要做老师,毕业时也拒绝了昆明市西山一中的邀请,虽然大学假期里他也教书带学生,也喜欢学生,“但心里也没有真正想过将来要去哪里当个老师,后来到永胜一中教书之后才忽然有这种感觉。”

  慢慢地,王成林还是喜欢上了永胜这个地方,喜欢上了这里的人:“这里的人比较容易相处,特别朴实”,爱上了这里的气候:“气候特别好,温差不大,夏天最高也就27、8度。”

  他喜欢“这里的生活节奏特别慢,”他笑着解释道,或许“学美术的,很多人不喜欢争名夺利,大部分人比较喜欢生活当中充满浪漫,再加一点惬意。”

  现在,王成林跟另外一位老师一起承担永胜一中所有的美术课。他除了负责高一7个班的美术课之外,晚上还要给学校里高二高三的美术艺术生进行专业辅导。永胜一中的美术艺术生从最初的2、3个,到7、8个,再到现在一个年级20多人,专业辅导基本上就是王成林。学校专门开辟了一间教室,给这些学生进行专业学习。这些课程并不算王成林的课时,算是额外辅导,也并没有额外收入,支持他无私奉献的,完全是对学生,对事业的一腔热忱。


只是一名美术教师

  王成林跟学生相处,就跟弟弟妹妹一样,他对他们说,只要想好好读,钱不是问题。有的学生没钱回家或者生活费没了,王成林会直接帮助他们,“自然而然的,完全不用去想”,告诉他们,“不用还,好好读书就行了”。谈到自己的美术课,王成林说,“专业课不同于文化课,上完就走人,美术的专业课从某种角度上说,是需要天天晚上手把手的教,并且是一对一的教,所以感情也是不一样的。”他曾经教过一名学生,有听力障碍,当时上课基本上听不见,直到大学毕业才佩戴助听器。当时王成林给他上课的时候,因为这名学生听不见,他就把要说的话全部写在纸上,每一该写的话他都写在纸上,然后指着问他懂了吗,不懂就又继续写。就这样,这名学生最后考上了一所专科院校,现在已经在小学任教差不多两年多了。

  十年来,王成林所辅导的200多个高考美术生中有近90%的学生能够考入本科,其他学生也进入大学专科学习。平时在辅导他们专业的同时,王成林还带领和鼓励他们向社会积极投稿,先后有100多个同学在省、市、县书画展中参展,还有的在校报及刊物中发表,有40多个同学获奖。而他的个人作品也多次在县市参加展览并获奖,作品《人家》被县文广局收藏。

  王成林对学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,“希望你比我狠”。“一定要比我好,如果还不如我,我觉得那就是我最大的失败。一是你不如我,另一个,就是我没把你教好。”当被问到“如果有选择,你会出去吗?”王成林立即摇头,“我是不出去,我是不出去的,”语气肯定,“外面之所以好,因为接触信息多,而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。我不是那种完全为金钱拼搏的人,如果是那种人,还是大城市比较好一点。”或许和别人不一样,他认为,“做老师的理念,不能说你自己往山旮旯里钻,就告诉学生外面没有什么精彩的,你一定要回来。不能这样说,当老师有时要跟自己形成反差,自己可以到这里奉献,但是还是要鼓励学生尽量往精彩的地方去。”

  我觉得幸福得很,人家觉得我更幸福

 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,老师这个职业工资又低又辛苦,而美术老师更是“没地位”,但王成林却说:“我觉得幸福得很,人家觉得我更幸福。”说完哈哈笑了,“人家觉得我是潇洒啊,人家在黑板前将两个小时动都不能动,我上课还可以开玩笑,让他们适当的听听音乐,跟他们讲讲笑话,自由啊”,他说,“这个可不能死板。”谈到美术教育,王成林感叹道,我们国家虽然加大了美术教育的比重,但还是不够,“艺术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太重要了,中小学更重要”,“孩子更需要艺术的熏陶,而不是小孩子不能理解艺术,艺术说得简单一点,在小孩子心目当中就是美、快乐、漂亮、舒服。但是现在这些美的东西离小孩子越来越远,学习包袱太重。如果艺术课开课了,会觉得很轻松,可这些一旦不开了,轻松的心情只能等到体育课了。”

  在他看来,他来到永胜最大的收获,就是成就了他当老师,“否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当老师”。他说,“我喜欢当老师”,“老师这个行业有个最优秀之处,就是有多少人有钱之后不尊敬老师或是怎么样,但是全天下,老师在人们的心目中尊敬的还是多。虽然我们在网上或是哪里看到一些老师有不文明的现象,但是不管怎么说,最安静的、最干净的,还是这一块。”他认为,直到现在,教一天书,就是要为学生付出一天,“站在讲台上就要把这堂课讲好。就是要有这种心态,而不是敷衍了事。”

  谈到未来,王成林说道,“我觉得,我后半辈子就是做老师了,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,哈哈……”

  现在王成林已在永胜扎根,组建了幸福美满的家庭,有了一个6岁半可爱的孩子,他的妻子是永胜一中的英语老师,岳父也曾是老师。

  十年间,永胜一中另一名美术老师,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一位。这期间,也有王成林的学生,大学毕业后回到永胜教书,而王成林,还是一名永胜一中的美术老师,坚持着他的艺术理念,把生活艺术化,把艺术生活化,不曾停止去“理解生活”,也不曾放弃通过美育,让国家级贫困县的学子,接受美的熏陶和美的价值。

10年的坚持只为让学生接受美的熏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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